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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春节除夕的人间烟火最旺（第1页）

79，春节_除夕的人间烟火最旺

三十的早上，伴随着零零散散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了春节的气氛。这种气氛是一年丰收的总结，是对来年的期盼，是对大自然的敬畏，是对祖先的怀念和祭祀，是家庭成员的团聚和盛宴，是对个人辛勤劳动的酬劳，是对亲朋好友的答谢。天还是那个天，但是多了上苍的庇佑，地还是那个地，带着瑞雪兆丰年的希望，家还是那个家，少了往日的繁重劳动和贫穷的担忧，充满着和睦和温馨，人还是那人，多了豪爽和喜气洋洋，钱还是那些钱，少了往日的吝啬，多了些挥霍。万物都散着吉祥，一切都令人眩晕，仿佛世界都变了样。

到了三十这一天，活动是最丰富的，贴春联，敬祖宗，吃好的，包饭子，守岁，小赌……

贴对联

二弟，你等等我。三弟一边叫着，一边端着糨子盆儿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我两手拎着红对联，从屋里推门撵出来，四弟跟在我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着拿着一把小条帚。

我们弟兄4个都很兴奋，争着抢着贴对联，干把活。

四弟出了门，拿着小条帚就玩了起来。三弟生气的喊着：老四，你快点儿过来，拿条帚糊浆，襁子要冻的。

我容忍四弟的调皮捣蛋，看他一脸的稚气，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都可以当玩具用。二弟焐住头上的帽子，把帽檐拉下来遮住冻红的耳朵，双手哈着气说：慢点儿！慢点儿！糨子盆刚搁炉子上热了，不会马上冻的。老四，注意门槛高，瞅瞅别绊了，咧咧呱呱的。

倒褪着傻疯的四弟，正如二弟提醒的那样，碰上门槛向后一仰，撞在三弟身上，哎哟！盆子一晃溅了身上一点儿糨子，三弟是暴脾气，搁在平时早火了，尤其是今天的新衣服又粘上了糨子，他怒目圆睁，却欲言又止，生生的把气咽了回去。我在想今天老三的脾气怎么这么好，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这么通情达理？二弟埋怨道：叫你瞅着点儿就是不听，咋样儿？回弟憋憋的抿嘴坏笑，对着老三吐了吐舌头。

对了，今天是大年三十，这是有讲究的，大人不能打小孩，不能骂小孩，小孩子之间也不能吵架打架，对亲朋好友和邻居要讲礼貌，见了面要笑着问候。这是多么好的讲究，多么好的规矩。中国人要是平时都能像春节这样，敬畏天地，缅怀祖先，孝敬老人，爱护小孩，花钱慷慨大方，出手大气，爱护环境，打扫卫生，讲究个人清洁，穿戴整齐，对人友好善良，高高兴兴，快快乐乐……这样多好，这将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民族。可惜，过了春节，一阵风似的把这些传统的美德和良好的人格扫没了。有人说过去穷，物质生活匮乏，人们把一年挣下的钱财都挥霍在春节期间，打肿脸充胖子，潇洒那么几天。我认为这个观点不对，过去是物质生活条件差，可春节期间养成的良好习惯，传统美德和伟大的人格，这是另一个层面，与物质是没有关系的。放在今天，生产力水平达，物质生活条件丰裕，人们若是能保持春节期间那种良好习惯，传统美德和伟大的人格，那这个世界将是多么的美好。

老四跟着老二蹦蹦达达的来到大门口，我接过老四手里拿糜子做的刷刷，往门扇刷着糨子，老二张贴春联，人多手多，大家齐心协力，一会儿就把大门，堂屋和厦屋的门联全贴好了。

贴完对联，我到郑阴阳师家去借印冥币的木板钱母，看到他家的对职贴了个多，太讲究了。包括猪圈鸡架也都贴上一个“金鸡满架”的横幅，虽然猪都已经杀了，也要贴上“肥猪满圈”，以示来年的兴旺。

祭祖烧纸

父亲从集市上买了4大张白纸，我和弟弟把纸折成钱母大小的长条，在碗里倒了点墨汁水，刷在钱母上，然后就可以像盖章一样白纸上印纸钱了，一张冥币就造出来了，上面有冥国银行通用xx元，以及一些元宝、花草等图案。

父亲黄表纸上写了好多祖宗的名字，供桌上摆满了馒头水果猪头肉，点上红蜡烛。这个时候我们把纸钱印完了，地上堆了一大堆。父亲又把一张张纸钱从纸上剪下来后，折成一个个“元宝”，再用一张宣纸将三五个“元宝”卷起来，做成一个长条形的大“元宝”，就成了祭祀用的纸钱包。纸钱包和香一样，逢单不逢双，每人每次在每个祭祀点上用的纸钱包和香只能以一、三、五、七、……的数量出现。

父亲先把饭甑放在祭坛上，把碗拿出来叠放在饭甑边，把整把筷子摆在碗边。取两个杯子斟满酒，点燃香，我们跟他一起朝着祖先跪拜，插了香后拜三拜，然后把两杯酒洒在牌位前的祭台上后，再拜三拜，最后再烧三个纸钱包。磕头烧香，燃黄表纸，以示尊敬。

回到家，灶火红彤彤的火焰舔着锅底，母亲拿着铲子，在锅里翻炒，并呼叫着我们的名字，指示着我们干这干那，让我去捞酸菜，老二去拿土豆萝卜老三拿蒜来，葱花递过来！”锅碗瓢盆叮当响，一碗红烧肉，一盆炸丸子，一大盘土豆丝，一盘凉拌三丝，6续端上了炕桌，老四拿了一块红烧肉，送嘴里火烧烧地咽下去，虽然烫得稀里稀里的，嘴上却还讨好的：“真香，真香！”

一家人聚在一起，坐在热炕上围着炕桌吃饭，这天我们也有资格上了炕，这饨饭是这一年最丰盛的，农村穷，好菜没有几个，没有海鲜，没有鸡鸭鱼，但一定要有一大碗红烧肉，肥肉有四指厚，肥肉越厚越好，一年没吃肉了，肉入了嘴里，嘴巴嚼的流油，香极了，这天的肉不限量，放开了吃。

吃完年夜饭后，我帮着母亲去收拾碗筷，我父亲去接灶司老爷，他将一小碗豆腐、一小碗豆芽置于灶台上，豆腐寓意多福，豆芽寓意人丁兴旺，然后点燃三根香朝着灶口鞠躬作揖三下，她一口中喃喃个不停，求灶司老爷保佑。

母亲把冻梨拿出来，放在盆里，浇上水，让它慢慢融化。

然后母亲就开始一年之中少见的和面包饺子。包饺子，每年都是我母亲的头疼事，别人家里女儿媳妇一大堆，说说笑笑包饺子好热闹。我父亲是标准的西北男人，只管外不管内，从不插手厨房的事，也不会做饭。我们兄弟4个跟着他学，也是甩手掌柜，烧个稀饭，下个面条还可以，包饺子就不会了。每年除夕夜包饺子都是我妈一个人默默的在干。这个时候我妈就叹息，生个女儿多好，有个女儿可以帮我一把。

今年多包点儿，这四大小子，正能吃饭的时候。我父亲说完这话就闷着头抽烟。

老四从炕尾跑过来说：娘，我也要剁，我也要剁。我妈说你别捣乱了，一边呆着去。我们几个坐在炕上，身上盖着被子，脚都不老实的在下面蹬着打着闹着。看我妈剁好肉馅，切好白菜萝卜，倒在盆里，一遍一遍地调盐，调花椒粉，调一遍，抄一口尝尝，又调一遍，再抄一口尝，终于觉得满意了，就开始揉面团，揉了个没完没了。

我们的眼皮都开始打瞌睡了，我妈把化好的冻梨端过来，我们人手一个，拿在手里冰冰的，吃在嘴里冷冷的，吸一口冻梨水，一股寒气从嗓子眼直接到了肚子里，瞌睡被谁打消了。

揉好了面，擀开来，头遍粉真的是又筋又光，好像是用擀杖把一堆云碾开了，案板上铺上了一张白纸。我妈用一个小的擀面杖，擀了一张又一张，一片一片垒起，就包饺子了。包饺子是我妈拿手的活，饺子皮包上馅后，只把皮子边折在一块，双手合起来一葳，那么快地一颗圆鼓鼓的又十分精美的饺子就捏成了。捏成的饺子一颗颗放在翻过来的丝罗底上，摆列得整整齐齐。

我在旁边看了一会说：让我包些，我这么一说，老二也要包，老三也嚷嚷着要包，我妈让我和老二去洗洗手过来帮着包。老三撇这个嘴不高兴。我和老二从来没包过饺子，我妈手把手的教，先包老鼠饺子，把放了馅的饺子皮折起来，再有两个指头捏掐，面皮上就出现了波浪式的锁扣紧边儿，可是我们的手太笨，不是饺子扁了就是边儿太长，老二包出来的要么露馅，要么是个死面疙瘩，他自己都觉得难看，包一个扔在丝罗底上，我妈说：要摆整齐，摆饺子没行，娶下媳妇没样。他就回到被窝里玩去了，我陪着我妈包饺子。包了几个老鼠式样母亲总是催我们快睡的饺子，我妈又教我用双手捏饺子，葳的时候手心要虚着，外紧内空，我试着包了两个，我妈看了说，你包的咋那么鼓，是馅放多了。我连续尝试了好多次，终于越包越好，有模有样了。从这天开始我学会了包饺子。

再吃完一个冻梨，就差不多睡觉了。，以便半夜麻溜起来接神。其实即使大人不催促，小孩子也会困的受不了，脱衣服爬进被窝就迷糊过去了。可好像刚刚睡着，就听见母亲把我们一个个叫起来，说快点接神了。

我看到桌上摆了好多饺子，纸上还放了许多。我知道，母亲没有睡觉，在这大半夜的时间里，她坐在灯下静静地一个人包了半夜饺子。

凌晨四点，不是哪一家的急性子已经开始放炮了。把我和二弟惊醒了，我俩爬出被窝，去翻箱倒柜的找父亲买来的炮仗，见我们不睡，母亲就说，起这么早干啥？鸡还没有叫，小孩子家，过一个年就长一岁，有啥高兴的？我们俩又乖乖的回到被窝里，团亲又把被角儿掖掖。

也就打个盹的时间，大年初一就在鞭炮声中来临了。

以往在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才会听到大人喊孩子起床吃饭的声音，有时还会听到孩子的哭声，鸡叫声，犬吠声。

今不，我和弟弟一听到炮声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要去放炮。摸着灯绳儿，拉着灯泡，迅穿了新衣服，天还没有放亮，东边的天空只露出一丝若有还无的鱼肚白，但这也掩饰不住我们的兴奋，夜风带着冰凉的雪花在漫溢，一丝一缕地浸人肌肤，在平时我们会觉得很寒冷，但是今天我们觉得很温暖。今天的星星似乎也分外晶莹，它们在色空中眨着眼睛好像在向我们打招呼，说新年好！这会村里各家的灯6续亮了，清寂的空气里传出新年好的互相问候声。我抬眼向隔壁望去，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来来回回地晃动，都是很兴奋很激动的样子。若是是往日，此时正是睡得黑甜的时候。我和弟弟把昨晚准备好的小柴禾棍儿放在炉火上点着，从盛串的鞭炮里捻出一个来，点着炮捻子，突突着后，赶紧扔到门槛里面，“叭”地一声爆响，算是驱走了涌在门口的鬼神，为新的一年打了一个响亮的开端。

春节的炮声有传染性，一家放炮，其他的也就跟上了。早已有人家66续续地开门了，“咚哒咚哒”的冲天炮声和“噼哩啪啦”的大长串小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我妈看我们放炮高兴，嘴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接着去外屋地生火烧水煮饺子了！

我放完炮也到火房去，往锅里添水，往灶膛里点柴禾。今日烧的是豆秆，点着了没有起烟，呼地起了焰，焰嚯嚯着像在笑，我压了压柴禾，水很快烧开了，我妈妈锅里下饺子，这时老四就跑进来了，说：娘，娘，饺子煮好了没？我妈说：你爸呢？叫你爸去摆炕桌，饺子马上就好了。

过去有一句顺口溜，说的是“好吃不如饺子，享受不如倒着”。初一的早晨，我们全家人又吃上了美食饺子，这好吃的都赶到一起了。

天亮了，天地间笼罩着一阵白雾，因为昨晚飘了一阵雪花，这个雪虽然带来了寒冷，但是人们并不讨厌，夸它是瑞雪兆丰年。人走在雪雾里影影绰绰的，带着几分仙气，飘飘然的往上升，这就是一年的好兆头。

太阳在东方的天际射出一派红光，天上雾把雪染成绯红色，地上大量的炮屑红纸散落一地，透着喜庆。

随着太阳的升高，大地一片银白，好美啊！

初二开始，村毛开始热闹起来，人们穿上新衣服出门走亲串友，碰头就说过年好，人人脸上一派祥和。一直到正月十五，大家都是喜气洋洋，辛勤劳作的人们在这半个月的欢乐气氛中，尽情释放着心里的欢乐！

正月里，有条件的村里会请来戏班子唱大戏，公社也自己组织了人唱秦腔。老一辈戏迷们场场不落，看戏文谈历史兴衰，看演员唱和翻跟头，品头论足，那个花旦唱腔好，那个武生功法好等等，我们小孩子听不懂看不懂，在场子里疯跑着，打闹着……

年，就这样，期盼着，隆重而来，热闹而去，这就是一年的幸福和快乐，我也一岁一岁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