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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章 七夕暗流（第1页）

干城站在垂花门外只听岳父郑怀古说道：“女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你大兄未必能从魏王府全身而退。”

郑德音说道：“父亲，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虽然女儿嫁为人妇，但自己大兄的事怎能袖手旁观？平日里大兄也没少关照我们，借几个私兵随行护卫并没有什么。”

郑怀古关爱的说道：“德言去洛阳时，爹爹正好奉旨去宣州和武州巡边，所以没有照顾到你们两个。爹爹也知道这次你花了不少钱还这份人情。但是你以后有什么事也要先和爹爹说一声，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说着，郑怀古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女儿。

郑德音连忙说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父亲把女儿养育成人，女儿也没有好好孝敬过你。这次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如何能要爹爹的银子？”

郑怀古拉过女儿的手将银票塞了过去，然后说道：“拿着。爹爹知道你自己挣了一点钱，但挣钱不容易。你还要操持这一家人的生活，哪里不用钱？”

德音顿时哭着喊道：“爹爹！咱们家人口多，更难。女儿不能拿你的银票。”

郑怀古轻轻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说道：“爹爹再难，也比你们强。你和干城现在出来自己过，又都有俸禄，也不能总向婆家要钱。更何况这是为咱们郑家办事花了这么多钱，如果还让你和干城垫钱，你让婆家的人怎么看你？”干城在门外听着也有些小感动。

德音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女儿花自己的银子，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说不着女儿的风凉话。”

郑怀古又说道：“好了，女儿。你这个脾气也要改。在婆家不能太霸道，要好好孝敬金川伯和高河乡君。”

郑德音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说道：“女儿知道了。”

郑怀古又说道：“你嫁为人妇，也要替夫家着想，要帮着干城多延子嗣。你年龄也大了，也该给他寻几房妾室。”

德音一听这话顿时收住眼泪，说道：“爹爹，这又是谁在背后说女儿的闲话？女儿今年才二十六岁，还能生呢！”

眼见父慈子孝的戏份就要终止，干城连忙冲进去，一边行礼，一边大声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有礼了。不知岳父近来身体是否康泰？”这才止住了德音最烦的话题。

干城与岳父大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屏退院中的仆妇丫鬟，然后展开西海郡王赠送的铁折扇，又指了指扇面上的题字。郑怀古一愣，又见干城指了指西厢房。郑怀古和郑德音顿时会意，连忙与干城进入厢房之中。

三人落座后，德音又给父亲和干城端来茶水。干城这才将今日太子妃与自己所说之事复述了一遍。郑怀古和郑德音都惊诧不已。德音虽然平时看上去很厉害，但碰上这么大事先慌了，连忙说道：“父亲您跟伯祖父说说，一定要帮帮干城。”

郑怀古沉吟片刻，说道：“大伯父出山到不是不可以，但卷入皇储之争可是大忌。稍有不慎就祸及满门。”

干城说道：“其实陈留王并不可能成为皇太孙。”

郑怀古说道：“你也不要言之过早，虽然陈留王不是太子嫡长子，但国赖长君。他作为庶长子，在年龄上还是有优势的。”

干城说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这个陈留王勾结盗墓贼盗掘坟墓中的宝物作为夺嫡的经费。此事被太子现后，狠狠惩治了他。只是陛下如今还被太子和刘吉庆蒙在鼓里。一旦陛下知道内情，陈留王恐怕立即就会被撵出京城去边远之地就藩。”

郑德音此时也想起太太圈里的传言，连忙说了太子如何命令广闻寺的官兵诧异地将陈留王府中的死士全部杀死，并投入王府后花园的湖中。以及陈留王妃吓得不敢在长春宫居住的事情。

郑怀古皱着眉说道：“德音，以后这种流言你要少说、少听，更不要乱传。虽然这些事无风不起浪，但没有证据，又如何能扳倒陈留王？”

干城轻轻一笑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手中有全套陈留王与盗墓贼赖氏兄弟勾结的账册。”

郑怀古和郑德音诧异地看向干城，德音颤声问道：“你如何会有这种东西？”

干城便简单将他夜探西王庄，拿走赖氏兄弟账本的事说了一遍。郑德音又颤声问道：“你把账本藏在何处？”

干城笑道：“我把账本藏到了驸马都尉郭南相的府里。但现在并不能将账本送到陛下手中。陛下震怒之下除了会处置陈留王，还有可能会废太子。毕竟陛下一直没有让周王离京就藩。若是周王被立为太子，反而对我们没有好处。”

郑怀古听后不禁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有了这张底牌，那帮着太子妃争储就容易了许多。但他还是问道：“太子妃殿下到底与林选侍之间生了什么，竟然她们之间关系会如此紧张。”

干城叹了一口气，说道：“应该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女人之间争宠。但毕竟二人都有儿子，所以争宠必然涉及储位之争。”随后干城将锦绣郡主与恒山王与自己说的一些后宫秘闻娓娓道来。原来林选侍是太子幼年的玩伴，两个人感情很好。可是林选侍家里地位很低，属于罪臣家属入宫为奴那种。林选侍善于音律色艺俱佳，很得太子宠爱，所以她持宠而骄对太子妃多有不敬。

前年林选侍的几个宫女围着清宁宫院子里的一座金狻猊香炉玩耍。恒山王正好路过，也想上去凑热闹，结果被一个宫女撞倒。恒山王本来没什么大碍，可是恰被此时经过的太子妃看了个满眼，于是太子妃认定是林选侍指使。在太子跟前好一顿牢骚。

不想去岁，太子妃让宫女去给正在上课的常山王、恒山王送水果。结果两个宫女送完水果，路过林选侍的承华宫时，玩起了门前的小石狮子。宫女的欢笑声吵醒了正在午睡的林选侍。林选侍于是照方抓药，也去太子面前哭诉太子妃如何迫害自己。

再之后就是前几日宫里的七夕节上，林选侍为吴贵妃等陛下的妃妾献曲，得到与会众人的好评。在一片不知真假的赞扬声中，林选侍有点飘，竟然当众来到太子妃面前挑衅。林选侍得意洋洋冲着太子妃说道：“也请殿下为各位娘娘献曲。”

太子妃擅长棋艺和书法，对于音律一窍不通。但在林选侍的挑衅下，她回敬道：“本宫的娘家是书香门第，唯知相夫教子和女红管家，更知道诗书传家久，忠厚继世长。倒是不知妹妹是从何处学得这般指法？”太子妃弦外之音就是林选侍师从教坊司。此话一出，局面顿时翻转，在场一众嫔妃交头接耳，看林选侍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调侃。

林选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自然又到太子跟前哭诉。太子觉得太子妃无容人之量，就去找她理论。太子妃看太子如此回护林选侍，自然不甘示弱，于是两人争吵起来。太子盛怒之下将太子妃推倒在地。太子后来虽然向太子妃道歉，但太子妃认为，太子在世林选侍尚敢如此猖狂，若陈留王夺储成功，自己岂能善终？于是她才想出效仿吕后为皇太子刘盈邀请商山四皓的法子。商山四皓其实是争夺储位成本最低的方案。既不用动刀，又不用联络太多的大臣引党争，更不用在夺嫡后兑现太多的政治红利。但谁又是本朝的商山四皓？这确实让太子妃大费周章。直到甘评给太子妃献上广闻寺绘制的干城当街抽宋前的图画时，太子妃才决定联络干城邀请西海郡王。

郑怀古听后，不禁皱着眉看了看郑德音。郑德音知道这是父亲嫌自己到处卖弄舞乐，于是脸一红低头不语。随后郑怀古沉吟不语，他内心也开始为自己家族的兴衰算计起来。要说自己能一路平步青云升任正二品都指挥使确实是陛下一路提携。包括郑德音当街殴打驸马，还能全身而退，也是仰仗陛下的偏袒。可是现在陛下年事已高，以后一旦山陵崩，继立的新君可不会再这么给郑家面子。若是在太子妃最难的时候立下拥戴之功，不但可以获得太子妃的支持，还会和未来的皇太孙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样算来，郑家未来五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内仍然会荣宠不衰。

更何况有赖氏兄弟账册这张底牌，这基本是一次稳赚不赔的风投。再者拥立陛下的嫡长孙为皇太孙，即便公开出去也没有太大的风险。那么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太子妃会不会事成之后翻脸不认账？他想到此处就顺口就说道：“我们拥立常山王，肯定会得罪林选侍和陈留王。以后一旦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太子妃要是不认账该怎么办？”

萧干城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太子妃亲笔写下的誓约。郑怀古看到字条上加盖了太子妃的印章，不禁大惊失色。郑德音看过后倒是明显松了一口气。郑怀古连忙夺过太子妃的誓言就要烧掉。郑德音一把夺回，说道：“爹爹，这可是以后保命的家伙，如何能丢掉？”

郑怀古说道：“孩子你不懂。这张字条若是被人现，就成了我们两家与后宫嫔妃勾结争储的证据。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其实这字条上要没有扶云乡君，郑怀古才不会那么害怕。

父女二人争执间，干城一把夺过纸条，说道：“父亲说得对，这张纸条留下就是祸害。还是烧了为好。”说罢干城掏出火折子将纸条烧毁。郑德音看着跳跃的火苗将纸条燃成灰烬，急得直掉眼泪。

郑怀古则松了一口气，说道：“老夫立即就去问你们伯祖父的意思。如果伯祖父答应了，干城再去和太子妃商量如何邀请伯祖父的具体章程”